苏浅容

阵地转移嗷3:aurora9412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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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海的囚徒 05

哈利只有暗骂自己蠢。在那件事之前,他想不到伏地魔仍保有魔力,曾无数次毫不设防地望进对方的眼睛。而他在抗击伏地魔的过程中做得最成功的一点,无疑是抵御了对方的夺魂咒;如今中咒却不自知,老魔杖不易主才怪。

“无耻。”哈利平时并不很注意文明用语,但这等紧要关头竟然只憋出这一句。伏地魔轻轻一笑,将手一摊:

“多谢夸奖。”

你说我无耻,我便越发无耻给你看。面对魔王这么个态度,哈利真的没了话说,只好自己生闷气。伏地魔哈哈一笑,随即消失不见。

哈利一个人度过了不知多久,渐渐地有些不耐。小岛不大,每一寸土地都是一个模样;岛上没有昼夜的交替,是独属他一人的“日不落帝国”。房间里永远放着充足的食物和水,却从没有家养小精灵露过面。日常的食物是尝不出味道的白煮土豆和青豆,一日三餐从无变化。屋外是柔软的沙滩,死气沉沉又无处着力;房间里则铺着厚厚的地毯,凭他如何又蹦又跳也无半点声响。墙面也被施了法,不但吸声系数极高,遇到高速移动的物体还会变得棉花般柔软,有限的陈设砸在墙上便不会发出声音,更不致破裂;挥拳上去也不会感到痛楚,只是如坠泥沼。

这样的日子实属煎熬。哈利从未想到伏地魔会用这种方式折磨他。他甚至开始期待伏地魔的到来——无论谈话内容如何令人气愤,至少有个人和他交流。

当然,伏地魔从不会带来好消息。他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,给哈利看最新的预言家日报,炫耀似地告诉他,顶着救世主面皮的黑魔王是如何走出了战争的阴影,又是如何争取了所有人的追随。现在的“哈利·波特”,是魔法界的顶梁柱。

哈利毫不怀疑伏地魔蛊惑人心的能力。自少年时代起,这个人就将全校师生骗得团团转;甚至邓布利多都曾坦言,若非在孤儿院里亲眼见了他的真面目,只怕也要被哄过去。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他的敌人:黑魔王扮演救世主,毫无破绽。一个逐渐成长的黄金男孩于是出现在公众面前,他经历了严酷打击的洗礼,不再是那个优柔的少年,而是愈发成熟和果决,颇有当年斯克林杰的风范——也许,现在的“哈利”比他更加雷厉风行。就算是偶尔露出些独断的意思…

嗨,谁在乎呢?现在的救世主年轻有为,气度不凡,智计无双,魔法部早已成了他的一言堂,这点微不足道的专横反被认为是领导者的风范,只会更加激起人们的崇拜。至于罗恩和赫敏…

他们当然仍无条件地支持他,却不可避免渐渐疏远了。战争,尤其是这么残酷的一场硬仗,必定会改变一个人的。对于这一点,谁也没有办法。被迫成长的人,往往会成为孤家寡人。这种迹象早有苗头,谁也说不了什么。伏地魔做事,一向是滴水不漏的。

当然,伏地魔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。他那么骄傲,不会一直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,自己辛苦筹谋却把功劳都让那个人占尽,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宿敌。他一定会设计让“哈利”犯下某种不可挽回的错误,被人轰下台:他曾经被捧得多高,这时便会跌得多重。“你打算怎么做呢?”他问,并没指望收到回答。

“你没有好好看报纸,我的男孩。这一年来——”伏地魔摆出一副说教的面孔,让哈利很是气愤。可是等等,他被关在这里,都有一年了吗?

“哦,哈利,哈利。”伏地魔摇摇头,叹了口气,竟显出几分真心来:“报纸上的日期是你唯一感知时间的工具,你竟然就错过了。”

哈利梗住了。他完全无法反驳这一点——在伏地魔提出来之前,他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。

“这一年来,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。”伏地魔竟然没有咬着这一点,而是就这么翻了篇:“我的男孩,你要知道,铁血手段在战争期间或许会受到追捧,可在和平年代,一定是千夫所指。”这是实话。当今世上多的是那些久经风雨渴望和平的人,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能令自己回想起战争创伤的领导人。“至于我,”伏地魔顿了顿,修长的食指点一点自己的鼻子,黑眼睛带上几分笑意:“我什么都不必做,只需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便是了。”

每一条都很在理。意料之中,伏地魔本就是个滴水不漏的人。“继任者你已选好了吧?”哈利垂着头问,“是谁?”

伏地魔笑了笑,将报纸翻到第二版。

政界新秀:法律执行司司长助理马文·林恩。

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镜头致意。这人多不过二十出头,穿着传统的三件套西装,蜷曲的黑发打理得很是整齐,却有细细的一缕挣脱了束缚,显出对这等场合的重视,又不失青年人的活力。他胸口的口袋里插着一支式样简约的钢笔,手上拿着朴素的深棕色硬皮笔记本,嘴角轻扬,笑容十二分真诚,深色的双眸隐没在眉骨的阴影下,目光却似能穿透纸面,直击心灵。

那分明是汤姆·里德尔的样子。

如今已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了。即使还有,除非知道内情,也绝不会往那方面想。黑魔王早已是过去式,如他自己所说,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

报纸上自然是满篇的溢美之词。这位年轻的政客显然是受了战争的影响,未能正常在霍格沃茨就读,却仍早早地表现出过人的魔法天赋。他对时局的分析丝丝入扣,提出的意见都很温和,很适合从修罗场里捡回一条命的兔子们。出众的外表自然是加分项,记者甚至隐晦地替年轻的林恩先生鸣不平,认为他是因为政见不合而被部长打压,否则成就绝不止于此。

哈利沉默着,无计可施。与黑魔王——即便是那个全无理智的黑魔王——斗智,他就没赢过。

“为什么这样?”他垂着头,闷声问道。伏地魔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。他曾恨不得一见面就杀了他并且昭告天下,没理由突然转性。

“很多大问题是索命咒都解决不了的。”伏地魔答非所问道。哈利呆呆地看着他。伏地魔几次想杀他都没能成事,总不能是怕了吧?

“比如灵魂的问题。”伏地魔看穿了他的心思,皱起眉头。“你的体内存着我的灵魂。邓布利多想得太简单了。两片灵魂共生十七年之久,早已不可分割,哪是一个索命咒就能解决的。”

哈利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。他对灵魂魔法一窍不通,但伏地魔在这一领域的成就是前无古人的,信他准没错。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想的一天。

“你看,邓布利多一直惋惜,说我不明白一个完整灵魂的重要性。”伏地魔将手一摊,摆出很无辜的表情:“我现在懂了。你说他会高兴吗?”

哈利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用这样的口气说出这句话。在他的大脑开始工作以前,男孩已经一拳挥了过去。他忘了自己现在没有魔力,就算真的打到对方,也不过是挠痒痒。

所以他不光没打到,还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:在已经坐在床上的情况下摔个狗啃泥。

伏地魔哈哈大笑,伸手扶起男孩,在他身后拍了两个枕头,像个耐心的主人,迁就他不听话的小猫。这个想法让哈利很不安:伏地魔可能真的是把他当作宠物甚至玩具看待。

“主人”在“猫咪”真的炸毛之前收敛,退开一点距离,凭空拉出一张椅子坐下,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,翘起腿,很闲适的样子。“对我来说,当务之急是稳定灵魂,恢复魔力。跟你在一起有助于这个进程。”伏地魔慢条斯理地解释道,然后突然贴身上前:“交流越是深入,对我就越好。”他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扭曲的快乐,让哈利不寒而栗。男孩不太想知道这个“深入交流”是什么意思。伏地魔倒也没有揪住这一点不放,只简单地下了结论:“所以我得让你活着,可是又不想让你活得太好。”

倒是坦诚。哈利看了他许久,说不出话。随后他抓到了重点:他若死了,对伏地魔的计划会有影响。

再一次地,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了最简单的一件事:死。他不知道伏地魔为什么没有用夺魂咒制止他轻生,但他不打算提醒对方这一点……

伏地魔离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,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漏算了什么。当他准备实施自尽计划的时候,他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。

前面已经提到撞墙是不现实的。餐具只能用来切割食物,一碰到皮肤就会化成水。向海里走不几步就会被无端而起的浪温柔却坚定地推回岸边。他把头埋到沙子里,沙子就退开,留给他呼吸的空间。哈利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,就是绝食。

然后他发现,就连这个都不靠谱。

伏地魔来看他的频率正好卡在那个点上,让他不至于饿死,却因饥饿备受煎熬,乃至神智不清。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伏地魔的手指,像只小奶猫似地舔得正起劲,口中还留着淡蜂蜜水的清香——那个人甚至连水杯都没放下。

利用人体的本能反应,伏地魔做得轻车熟路。

“不错的尝试,”伏地魔坐在床边,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,嘴角含笑。“再来几次,你连心理上都会对我产生依赖。”

哈利一句话都没说,缩在床头,双手抱着膝盖,双眼无神地望着身前的床单。他知道伏地魔没有骗他。就在刚才,他不知身边的人是谁,只迷迷糊糊地觉得,那是他的救星。甚至更早之前,他在很清醒的时候就开始偷偷期待伏地魔来看他,陪他说说话,无论内容若何。

操纵人心,也是伏地魔惯用的手段。

伏地魔没再说什么,招招手,一碗肉末粥悬在他的眼前。哈利偏过头,不去看它。接受这个,你就是伏地魔的宠物了,他对自己说。伏地魔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以后我来的时候,你可以吃点好的——还是说你并不想要这种恩惠?”他温声道,将那碗粥端在手里,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孩。

“你既让我选,这个恩我不受也得受。”哈利一把夺过粥碗,赌气似地用勺子搅着,喝了一大口,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个可恶的家伙一起吞下肚去。

“你都看穿了,我可以不计较。”伏地魔也不恼,甚至伸手揉了揉哈利的头发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哈利瞪了他一眼,没有躲开。他不想再给对方一个“不计较”的机会了。

伏地魔想要留住的人,死神也带不走。“飞越死亡”的名头,似乎不如他想象的可笑。事情仿佛回到了去年五月,哈利只能设法让伏地魔自己动手杀掉他——

幸好,在激怒伏地魔这件事上,他也算颇有心得了。

“我以为你不喜欢这幅面容?”哈利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,指着“林恩先生”晋升的布告,带上十二分的挑衅。生父的血脉曾是伏地魔最不能接受的话题,但他这时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。

“的确不喜欢。”他说,“可我顶着这张脸,办事总会容易些。”

“取信于人靠的是诚心,可不是面皮。”哈利冷笑一声。

“是吗?”伏地魔也不生气,只转过身来看他,眼中是少有的认真,又似带着三分戏谑。“你最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。可是哈利,”他故意拖长了声调,眯了眯眼,舌尖轻扫过犬牙,露出一个微笑,把调子压得很低:“我这个样子,你难道不喜欢?”

“我…”哈利想要反驳,一不留神竟又跌进了那双黑眸。没办法,这个人的相貌简直无一处不合他的意。伏地魔说得一点不错,他明知他是个恶魔,但当他顶着这张脸的时候,他还是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,让他一笑弄得晕头转向,甚至有时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这还只是他的反应。而他是个男人,直的,甚至还有心仪的女孩子。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做到这样,一边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,一边又让他迷得神魂颠倒。

“你该不是想用我做试金石吧?”哈利闷闷地低下头去,不再看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孔。他早该想到,伏地魔乐于利用任何趁手的工具而不会计较来源,此刻一副好皮囊正是其中之一。

“有何不可呢?”伏地魔有些轻佻地一挑眉,几乎带出几分媚态:“你是我的宿敌,是恨我入骨的人。如果连你都逃不过,才是万无一失啊。”

无耻,无耻,哈利在心里大吼,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伏地魔说得并不错: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的本性,却依旧无法抗拒对方无尽魅力的诱惑。他是摇曳的罂粟花,引着人们下地狱。

哈利没有意识到伏地魔的离去。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对方的温度已消失很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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